竞争优势可以长期持续,还是转瞬即逝?竞争优势从“持续性”的、变为“暂时性”的、进而成为“瞬时性”,竞争优势可以持续的时间越来越短。
竞争优势是否能够持续,或者说持续多久,不好统而概之,不同行业的稳定性不一,需要具体行业具体分析。
企业如果更关注持续优势,可能陷入惰性;更多关注瞬时优势,可能失去根基。涉及到的理论有如多萝西·伦纳德-巴顿的“核心刚性”、理查德·达维尼的“超竞争”、大卫·蒂斯的动态能力、丽塔·麦克格兰斯的“瞬时竞争优势”、 雷富礼与罗杰·马丁的“累积优势”等。
深思与涌现
在数字时代,我们看到竞争者可能来自于其他行业,流行的说法叫跨界打劫。生态之中,更可能跨越行业边界。但并不是每一家企业都有机会、资源、能力跨越边界,它们需要安心于行业之内的发展,多一些工匠精神,打造更好的产品、服务和竞争力。而对于那些边界跨越者,也要明确自己的战略重心和核心行业,做好行业内业务与行业外业务的平衡,避免陷入战略迷失。涉及到的理论有如丽塔·麦克格兰斯的“竞技场”、平台/生态商业模式等。
封闭和开放
数字时代,人们更强调合作、共创与价值创造,而不是过去强调的竞争、博弈与价值攫取。人与人、组织与组织的关系是难以界定的,以共创来说,在创造的阶段,参与者之间是合作关系,而创造结束之后进行价值分配时,就开始了竞争关系。企业与客户也是竞合的关系,客户参与产品设计,并非总是免费的,也不应该是免费的。涉及到的理论有如共同创造理论、生态理论、PARTS竞合理论、战略联盟、物联网战略、共演战略、商业模式理论、颠覆性创新等。
内源与外源
适应环境的代表性理论是迈克尔·波特的竞争战略理论,假定产业结构不变,企业战略源于产业结构,即结构塑造战略;塑造环境的代表性理论是钱·金和莫博涅的蓝海战略,认为战略是可以塑造结构的。数字时代,新产业的出现,以及生态模式的流行,让人们看到塑造产业与环境的可能性。塑造环境自然吸引人,可以获得更大的成功,但是风险也更大,实现的可能性更低。涉及到的理论有如竞争战略理论、蓝海战略理论、生态理论。
革命与进化
这些问题是战略讨论的热点话题,也是战略管理的基本问题,在数字时代,凸显出来。
八大问题,也是八组悖论,每组悖论中的两点,无论多么流行、多么代表趋势,都不会成为犹如“政治正确”一样的“战略正确”,只承认其中一点都是在制造神话。
管理者能够处理好其中任一组悖论,都是不容易的,若要同时处理好这多重悖论,就更是难上加难了。
其一,是竞争环境的问题,我们发现作为战略缘起的环境,讨论得相对不多,“动荡说”、“ VUCA说”几乎成为共识,成为不做讨论的基本前提,正如本章开篇一样。所以,首先讨论环境问题。
其二,是平台/生态问题,行业VS跨界、封闭VS开放、竞争VS合作、内源VS外源、适应VS塑造集中体现在平台/生态战略上,足见这个问题的复杂性。
如果用一个词来概括我们这个新时代,估计就是“动荡”,相关的词还有“巨变的时代”、“变革时代”、“颠覆性变革时代”、“急剧变化的时代”、“VUCA时代”、“跃迁”等。果真如此吗?
动荡的神话
“自现代工业系统于1890年到1920年间形成以来,企业组织面临着愈来愈广泛、愈来愈复杂、也愈来愈根本的变化。
企业环境的这些变化起因甚多:劳动力、世界贸易形态、技术、以及政策。在其他时代,这些因素本身都曾经历过变化,但眼前的情景却有别于以往——这些变化已更加深远,而且还同时发生。在这个变迁的时代,企业组织必须学习以全新的模式去运作。”
我想再碰碰运气,看看有什么发现,又发现了这么一句话:
我们的“世界观”、“范式”、“框架”或者说“看待世界的方法”并未涵括这种动荡。而且,对于商业环境所发生的变化,我们现有的理论未能针对其性质和种类对症下药。目前的研究强调组织的静态性质和组织外部环境的可预测的、相对确定的因素。一个新理论框架确是时之所需。
我想,四十年的时间,足够说明问题了,无需再去翻阅更早的书籍了。这类对时代巨变的界定,几乎成了一种标准化的论述模式,所以与其说这是对事实的描述、对形势的判断,不如说是一种修辞手法。
管理者不妨琢磨一下,动荡的究竟是环境,还是自己的心。我想,“动荡”已经把企业家与管理者折磨得够心烦意乱、焦躁不安、痛苦不堪的了,似乎如果不马上采取行动,明天自己的企业就会倒闭。在这种心态下,容易受他人意见的影响,容易盲目地采取行动。
例如,急匆匆地引入不知道如何使用的新技术和新模式、制定不切实际的数字化转型方案、采取激进的、“风暴式”的变革方式,等等。怀着一个“动荡”的心,如何作出明智的决策?无论环境是否动荡,“静心”都是重要的。
变与不变
2017年,《清华管理评论》有一篇“现代营销学之父”菲利普·科特勒的专访,讨论了营销的变与变,他强调,“营销的本质,在于创造卓越的客户价值,在客户价值的基础上兑现公司价值”,这无论是在传统时代,还是在数字时代,都是不变的。如果我们忘记这一点,大数据营销也好,社群营销也好,无论什么新营销方式,都会走向歧途。
丽塔·冈瑟·麦格拉思是一位明星学者,她的研究方向就是动荡环境下的企业战略和创新。麦格拉思研究了五家超凡增长的企业,这些企业连续十年保持5%的增长率,而且经历2008年的经济衰退,发现这些企业是有一些共性的,其一是“快速适应力”,其二则是与之相对的“捍卫稳定性”,她指出,这些超凡增长的企业既高度灵活,又异常稳定。
这些企业通过多种方法保持稳定性,包括保持稳定的高管团队、坚实的客户基础、管理企业文化、留住人才、避免战略的骤变与破坏性业务的剥离。
保持不变的价值在于为处于动荡环境中的企业提供了基本的秩序,减少失控感、焦虑感,避免了混乱,员工知道做什么、不做什么。这些看似平淡无奇的运营方法,就像一个人坚持良好的生活习惯,如果每天坚持锻炼身体,就会提高体质和免疫力,当病毒来袭时,更具抵抗力。
位置与节奏
但是,企业家与管理者需要清楚的是,既然我们认为时代是动荡,那么就要问:这份动荡是谁的?动荡是时代的,不意味着是你的。
不同的行业受到数字化影响的程度是不一样的,参差不齐。有的行业数字化程度高一些,有的低一些,这是由行业属性决定的,我们不能说某一个行业的企业家普遍的不思进取。
这要看一个产业数字化的难度是大还是小,数字化可能创造的价值是大还是小,也要看企业自身的具体情况。我知道一家制药企业,其排产处在手动阶段,几乎没有任何管理信息系系统,其采购主管说,几百家供应商都在他脑子里。在制药行业中,固态药与液体药的自动化难度也不一样。
虽然这家公司一切追求最先进、最前沿,请咨询公司设计了工业4.0方案、前中后的三台组织,但是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,企业还是需要回到自己企业与行业的特点,想清楚什么时候数字化,以一个什么样的节奏数字化,以及如何进行数字化。
在出自高德纳的两位研究者杰姬·芬恩与马克·拉斯金诺的著作《精准创新:如何在合适的时间选择合适的创新》中,讲述过一个故事。
在上世纪九十年代,在英国零售业掀起了一场营销革命,即数据库与个性化营销。其中,唐·佩珀斯和马莎·罗杰斯的著作《一对一营销》起到重要作用,他们强调,超越细分市场,直接关注个体的需求和忠诚度。
但是,到了2000年,随着忠诚度卡被质疑和批评,热潮开始退却,零售商开始放弃忠诚度卡计划,西夫韦亦是如此,其CEO认为,那不过是“一背包的石头”、“花哨、无用的塑料”。
经此一战,最终的胜利者是特易购,特易购成为英国百货行业的龙头企业,源于其在挖掘和利用卡片数据方面的不懈努力。
在我们讨论新技术的时候,忽视了一个问题,就是老技术何去何从的问题。一项技术并不是孤立存在的,往往与其一系列的互补技术、生产网络、制度体系等构成一个系统,若想将之打翻在地、沉底摧毁,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
老技术还会有其生命力,可能继续存在很长时间,或者以变换形式的方式再次出现。在电控燃油喷射系统出现后,化油器整合了电控燃油喷射系统的一些组成部门之后,继续改进而未消失。新老技术的平衡也是一个很难的问题,一不小心,就成为固守的典型,或者冒进的典型。
简单总结,最关键的不是动荡与否,而是如何面对动荡,即定心以对,把握节奏与时机。